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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智慧春耕:田间长出高科技
发布者:媒体报道发布时间:2023-11-05 阅读次数:1

  一部智能手机,4个人能控制一千多亩地的浇灌,原来这需要一家至少出2人;一架无人机,一个人一小时喷洒近百亩小麦的除草剂,这原来需要一个人忙上七八天;人工繁殖的天敌昆虫可将尚未发作的害虫吃掉,电脑监测蔬菜大棚二氧化碳浓度并自动调节……

  如果说农业上的科技发展解放了人力,提高了生产效率,现代农业的科技含量,还在悄然改变另一个局面,那就是产量之外的品质。

  春耕伊始,记者跟随这些农业战线的工作者们,走进广阔的农田,感受大地上的新气象。

  3月23日,赵县南田村,众大粮食种植专业合作社的一千多亩土地上,绿油油的麦苗迎着春风使劲地拔节,但杂草也争抢着土地的养分。

  合作社负责人安军生蹲在地头忙着调配除草剂,“就这几天,过了农时草就长起来了。”他直起腰朝旁边一架设备看。

  此时,泰华伟业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市场部副经理田思云和同事张广居正在调试机器,那是一架八旋翼无人机,一次可以负重10公斤的液体。

  十分钟后,这架满载着除草剂的无人机腾空而起,按照预先设定的路线,进行折返喷洒。旋翼带动的风,将除草剂的喷雾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农药味,但肉眼几乎不可见。

  合作社的生产队长安克军在无人机飞远后,一脚跨进麦田,蹲下去仔细将小麦叶片翻起,用手捻了捻。

  同村的王俊年拄着铁锨等在地头,甩着一只手着急地问,“咋样啊?洒得匀不匀?”王俊年的6亩地,还在靠人工喷洒除草剂,正下地干活的他,看见这一幕,感到很新鲜。

  “不赖,人打药就能喷一面药,这家伙劲大,有风,麦苗翻起来,另一面也有药了,不赖不赖。”安克军点点头。

  田思云笑着看这一幕。他负责衡水和石家庄区域的无人机喷洒和销售业务。“用无人机,10分钟15亩地,一小时就90多亩,单趟作业4.5米宽幅。人工只有2米左右,也不能控制均匀。论安全、论效率,无人机都占先。”

  3月21日,在河北省农林科学院旱作农业研究所一座智能控制的天敌繁育车间,生防中心主任王玉波推开了一道密封门。前面,密封门还有好几道。不同的门隔离的是不同繁育阶段的丽蚜小蜂和白粉虱,杜绝相互侵染。

  白粉虱大片地附着在烟叶叶片上,将翠绿的烟叶折磨得枯萎耷拉,这正是春季大棚蔬菜最常见的虫害特征。

  “过去对付它们只能靠农药喷洒来治,现在我们将人工繁育的丽蚜小蜂放到有白粉虱幼虫的植物上,让白粉虱在幼年期就被吃掉,害虫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王玉波翻起一片培育用的烟叶叶片,密密麻麻的黑色丽蚜小蜂和白色白粉虱幼虫慢慢的开始了正面交锋。“这种生物防控方法,一方面能保障蔬菜产量,另一方面能减少农药残留。”

  科技,正在捅破“靠天吃饭”的经验“窗户纸”,让人们在种植中占领更多先机。

  3月19日,石家庄藁城国家农业高科技园区,8个大棚里的110个品种的西红柿苗已经长出了一指高,园区主任马书昌指着大棚入口处若干条线连接的设备说:“大棚里空气和土壤的温湿度,都可以监测,并实时传送到我们的后台终端。”

  这些数据,为大棚里的各种蔬菜苗提供具体而科学的浇水、施肥、通风等一系列操作,完全摆脱了种菜靠经验的历史,针对不一样的物种有明确的目的性地调整。

  其中一台设备连接的是一瓶二氧化碳,马书昌拍打着瓶体旁的监测设备。“植物的生长就靠它,但在过去,咱没法知道它们呼吸用的二氧化碳够不够,缺了多少,多了多少。现在这个家伙就是解决这一个问题的。不同的植物在不同生长阶段,需要不同浓度的二氧化碳,我们就可以预先设定一个值,一旦偏离这个值,后台就会报警,会自动打开二氧化碳的罐体或者大棚通风口进行调节。”

  3月18日,任县大屯乡马坊村的1445亩地的春灌工作全部完成。“这要搁以前,浇地从三月初开始,要一直持续到清明节才能结束。现在能这么快完成,多亏了高科技。”马坊村党支部书记张景芳说。

  今年,马坊村的1445亩耕地统一安装了农田灌溉用水计量设施,地上又配套安装了喷灌设施,全部交给村里的用水协会管理,而张景芳也多了个身份——用水协会理事长。

  张景芳在电子设备屏幕上轻轻一点,千米外的水喷头便自动打开。“原来是大水漫灌,每家每户至少要俩人,费工费时费力。如今,全村的地都交给用水协会的4个人管理,浇地只需4天就能完成。”

  任县地处大陆泽区洼地腹地,境内九条河流汇集,但随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加上水资源不合理开采和利用,造成境内河流常年断流,地下水位持续下降,群众浇地成本连年增加。

  “用新模式浇地,可使亩用水量节约近40%。对于农民来说,只需缴纳一定的灌溉服务费,每亩可节省近30%的成本,自己也从土地中解放出来了,能增加更多的务工收入。所以说,这是个多方共赢的模式。”任县水务局副局长赵东坡说。

  3月19日,天有点阴。由于光线不足,藁城国家农业高科技园区大棚顶部的通风口并没有打开,但是棚顶的卷帘已经自动升起,马书昌指指通风口说,“种大棚的农户一般的情况下,过去要一天两次卷帘,一个棚一次就得1.5-2小时。”

  以往,以家庭为单位的种植大棚农户,在面对恶劣天气时,对放卷帘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比如霜冻,一个多小时内气温急剧下降,棚里的菜就会冻坏。这时候时间就是金钱。

  而自动卷帘机,卷起一个大棚的卷帘只用7分钟。“2010年,我们在当地推广卷帘机时,老百姓还不买账,认为人工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上设备。你看看现在,这附近的蔬菜大棚,已经看不到人工卷帘了。”马书昌说。

  这笔账很好算。一个大棚安装卷帘机大概3000多元,对于大面积种植的农户来说,一个工一天的劳动力成本约80元,整个种植季,光人力成本就能下降60%-70%,这笔钱用来投资卷帘机还能有结余。

  安俊华是赵县南田村村民,去年,他就大胆尝试了下无人机喷洒农药。“春天要治小麦上的蚜虫、除草,秋天是玉米上的红蜘蛛,两次要花300来块钱。这以前一个人背着喷雾器得干好几天,现在几分钟就完了。”

  作为种粮大户,安军生这笔账算得很仔细。他掰着指头给记者细数:“人工打药,每年雇二三十号人,一个人一亩地按照五六块钱结算,无人机打药,价格差不多,但是这个快啊。农忙的时节,差半天就是半天的事儿,虫子吃苗半天就能吃秃噜了。”

  今年,安军生还投资近6万元购买了一架无人机。“拿着发票还能到农业部门去申领国家惠农项目购买设备30%的补贴。这账,划算。”

  省时省力效率高,是现代农业发展的一个要点,另一个就是质量,相比提高产量带来的效益,提升产品品质带来的收益往往更大。

  在衡水沃蜂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一走进巨大的熊蜂繁育车间,耳朵立马被嗡嗡的响声灌满。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张鹏,正在搬运蜂盒准备给客户发货。“一盒蜂一百只左右,含有蜂王和工蜂,1-2亩的西红柿授粉,这一盒就够40多天的生长季用了。”

  王玉波介绍,在过去,大棚西红柿都是人工蘸激素的办法来刺激西红柿子房膨大长出果实,“这就造成西红柿长大后没有种籽、空心或者畸形。而用熊蜂授粉,经测算能大大的提升10%以上的产量,以一个大棚采1万斤测算,就能提高1000斤,按照一元一斤的卖价,也能提高1000元收入,另外还能够更好的降低畸形果6%-7%,降低空心果20%左右。”

  “肃宁县一家合作社的西红柿,用我们的熊蜂授粉,专供北京市场,一斤能卖到25元。”张鹏举着一盒蜂,骄傲地说。

  3月23日,南田村地头,高阳人郝建成始终跟着无人机操控手张广居,他购买的新无人机还没到货,正跟着“师傅”学习怎么样操作。

  郝建成原是高阳一家小毛巾厂的老板。“去年我买第一台无人机时,心里也没底,干这个行不行?”郝建成的担心不无根据,毕竟大量的农田还是小地块,这对于更适合大面积作业的无人机来说,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郝建成去年接的第一个活儿,是高阳县城附近一个村的5亩地,“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儿,喷的过程中,户主往朋友圈一发,半个村的人都来看,打听价格,一下子就打开了市场。”

  郝建成已经计算过,即便是小地块,只要说服了附近的农户联合作业,最后再除以各自的土地面积,无人机喷洒农药的商机还是很多的。“和联合收割机一样的原理,不可能一家一户都买联合收割机,这种有效率又省力的科学技术产品,一定会给农业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同样在一旁“重视”着无人机,77岁的王俊年却是另一个想法。“我俩小子都在外打工,6亩地我一个人种,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弄这洋气玩意儿。”一路之隔的小麦地里,一位头发花白的农妇正蹲着拔草。对于年轻人外出务工较多,种地的多是老人的现状来说,说服他们使用新科技,在省时和省钱上选,显然后者更具有优势。

  新一代的农业科学技术要飞入更多寻常百姓家,还有不少“最后一公里”的问题有待解决。

  马书昌所管理的园区,有两家企业来提供的设备来收集种植数据,现在他遇到的问题是两家公司的数据并不兼容,“这一些数据收集的越全,对农作物的精细管理越有用,如果每一家的数据都是独立的,这就失去了意义。”他期盼着能有一个统一的数据平台,将各家的数据汇总起来,就像一个更智慧的老农。

  马书昌一方面希望数据集合起来,另一方面希望相关高科技设备的模块能拆分开来卖。“很多科技公司拿给我们的机器,模块太多,功能太全,对于很多农户来说,购买一个功能齐全的设备价格高昂,很多功能他也用不到。比如说农户需要一个感光器,但往往这个设备上还有温湿度监测什么的,不如将各个功能拆分开单独卖,价格也能降下来,还能加快科技在农业上的应用。”

  王玉波经常深入农户大棚,“一般4月下旬,白粉虱就会大面积发生,丽蚜小蜂就该提早一个月用上。通常一亩地1万头蜂就够用,费用在400元上下,和打农药的成本差不多。但是为什么农民积极性不高呢?”

  多方走访后,原因终于搞清楚了,部分蔬菜品种尽管增加了技术投入,但没有享受到优质优价。“收购价格上没有提升,自然也就影响了农民的积极性。”

  张鹏介绍,他的公司开足马力生产,年可提供熊蜂10万群,可供20万亩种植所用,丽蚜小蜂可提供10亿头,可供应10万亩的种植。但对于这种需提前预定的生物品种,一旦没有销路,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要砸在手里,以至于张鹏的公司陷入一个怪圈——产量上不去,成本下不来,成本下不来,农户不买账,农户不买账,产量不敢增。

  尽管是全国唯一一家大量提供丽蚜小蜂的生物科学技术公司,提起市场行情张鹏却直皱眉头,“4年了,一直在投资,还没见利润。”   (记者白云)

  69岁的安克军,头发花白,神情严肃地在赵县南田村的麦田里踱来踱去。作为众大粮食种植专业合作社的生产负责人,他正在观察无人机喷洒除草剂的效果。

  去年,这家农业合作社小试牛刀,雇用了无人机手喷洒了一百多亩,今年,他们测算了成本之后,干脆购买了一架无人机,还培养了自己的机手。

  从购置大型生产机械到无人机,在科技种田的路上,这家合作社又往前跨了一步。这对于安克军来说,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安克军种了一辈子地,他听力不好,和他说话要靠近耳朵,大声喊,可一说到“种地”,他就来了精神。

  “我年轻时就当生产队长,领着一生产队的人干,那时候种地就靠人多:点种、拔草、拿虫子……一句话,靠天吃饭呗。后来才有了农药,讲究起种子和化肥。可现在我们自己的无人机就要飞了!有时候想想,这科技,是真厉害。”如今安克军还是负责“组织生产”,种地的规模却已扩大到上千亩,他目睹了几十年来田间地头的变化,也目睹了科技给农业和农村带来的福利。

  像安克军一样,很多农民见证了近几十年中国农业的发展,见证了智慧农业的到来。其实,智慧农业涵盖的范围要大得多。

  在农业专家眼中,智慧农业将物联网技术运用到传统农业中去,运用传感器和软件通过移动平台或者电脑平台对农业生产来控制,使传统农业更具有“智慧”。除了精准感知、控制与决策管理外,从广泛意义上讲,智慧农业还包括农业电子商务、食品溯源防伪、物流运输、农业信息服务等诸多方面。

  在石家庄藁城区农林畜牧局,2017年4月,农业部农业信息中心和当地联合打造的藁城现代农业智慧服务平台已经上线。

  在这个平台上,有实时在线的不同岗位专家轮流值岗,农户通过手机App就能随时和农业专家对话,这种有明确的目的性的解答,特别受农户欢迎。农户甚至把病虫害的图片拍下来上传,智慧平台就会自动分析给出结论,这是哪一种病虫害,应采用什么样的应对措施。

  石家庄藁城区农林畜牧局科教科科长吴立谦介绍,当地借助这个智慧农业平台已经搭建了电子商务交易买卖平台和特色农产品展示平台,他操纵鼠标点开平台的一个页面,就能看见有农民寻找花椒和生姜的信息,每一个农户都可以在这样的平台看到交易信息,促进了买卖交易。

  “我们当地发展互联网+产品,实施企业上网工程,形成了富硒小米、宫面等农特产品网站群,其中一个企业注册的京东、淘宝网店,主打富硒产品,月销售额50万元以上,利润比线倍。”吴立谦说,由此带来乡镇物流配送业和村级服务站也悄然火爆。

  这个春天,我们见证智慧农业的成长。广大农民,也感受到了科技带来的前进力量。  (文/记者白云)